2021年1月11日 星期一

幻異 01 血陽幻境

  女孩坐在碼頭邊,夕陽西下,橘紅的光芒浸染著世界。今日的日暮,比往日還紅。空氣中瀰漫著風雨欲來的氛圍,誰也不知道為什麼,淡淡的不安瀰漫在路人心頭。

  夕陽太紅了,沒看過如此血紅的夕陽。

  越來越多人駐足觀看著夕陽,那夕陽好像要滴出血來似的。漸漸地人群中出現不安的情緒,就好像有什麼即將發生。

  比如說,災難。

  紅光不止染紅了世界,一絲絲紅色的能量也染紅著人們。

  微風吹拂著女孩的黑色洋裝,黑色柔長的髮絲隨風飄揚,女孩的面無表情的看著染紅的大海,明明是年輕的少女,卻死氣沉沉,毫無生氣,不見應有的活力。只要看上一眼,就能知道女孩病了,病地很嚴重,身體與精神都被折磨地殘破不堪。

  幽夢心裡想著要是自己的生命能隨著夕陽的西下而消逝就好,她的意志力已經完全被疾病打敗,就算能苟延殘喘地活下去,也是生不如死。她很想告別這個世界,但父母都還在為了維持她生命的火苗而努力不懈,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。如今父親在未知的世界,母親躺在病床上。

  她想死,但她又怎麼能死?她能為親人做的,只剩堅強地活下去。儘管如此,她也已然萬念俱灰,可以感受到曾經精緻可愛的臉龐,底下死亡的氣息已滲入她的血肉,生命漸漸走向敗亡。她已然察覺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,想到可能要讓父母失望,她時常悲從中來。

  女孩傷心地望著海景,那血紅的太陽掛在波動的海面上,那紅色讓她不安,感覺死亡靜靜地從背後擁抱她。

  女孩突然從惶神的狀態醒來。

  "為什麼太陽沒有落下?"女孩心想。

  時間已經將近六點了,照理說這個時間太陽應該要沉入海平面。她時常來到這河海交界的出海口看夕陽,對太陽什麼時間大概在哪個位置有一些概念,但今天的太陽明顯不太對勁。幽夢看看周圍的人群也有些緊繃地看著夕陽。

  幽夢正感受著周圍奇怪的氣氛,身後忽然傳來陣陣慘叫。那悽慘絕倫的聲音衝擊著她的心神,讓她瞬間驚醒,緊張得慢慢轉頭一看。

  心頭對死亡的看淡一掃而空,換做衝擊的恐懼。

  在碼頭邊的人群中,有幾個人血肉蠕動,皮膚下好像有巨大的蟲子在鑽動,隨即皮開肉綻,伸出紅色帶著黑斑的觸手般物體糾纏著四肢身軀,傳來讓人毛骨悚然的骨裂聲響。整個過程十分迅速,伴隨著絕望的慘叫,四周的人也一起驚叫出來。有的人四處逃竄,有的人嚇得腿軟倒地,有的人試圖攻擊。那些異變的人們變化到一個程度後,扭曲地倒在地上不成人形。

  「這是,幻境啊!竟然出現幻境了!」有人驚恐地大叫。

  「快!快殺了這些變異的人們!趁他們還沒醒來!」有個壯碩的男人喊道,掄起拳頭就往身旁一個倒在地上的變異者招呼,一拳拳都結實地打在他腦袋上。

  「啊!可惡!好硬!」壯碩的男人撫摸著自己的拳頭,拳頭上鮮血橫流,卻不是變異者的血,而是他自己的。

  突然,一個物體刺穿了他剛剛揍的變異者腦袋上,鮮血與腦漿向四周飛濺,壯碩男子被噴得一頭一臉。

  「幹的好啊。」壯碩男子讚嘆道,但他抬頭看是何方高手如此厲害時臉卻僵住了。

  一個四隻扭曲,頭顱還大概看得出是人類的生物,有些疑惑地看著壯碩男子,在他的眼神中,似乎還看得出一點人性的輝芒。

  「跑啊!」壯碩男子大叫了一聲,抱著拳頭跑走了。

  聽到他的呼喊,更多人開始逃跑。地上的變異者也陸續起身,逃跑的人陸續有人變異倒在地上。

  起身的變異者並沒有追逐著人們而去,而是與其他變異者廝殺。連在地上還沒起身的變異者都沒有被直接攻擊。變異扭曲的紅黑色肢體在揮舞對抗著,血液揮灑在四周。受重傷的變異者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,每個都戰至死亡。在殺死變異者後,殺人的變異者身體出現一些變化,看起來似乎更強大了一些。陸續有變異完成復甦站起的變異者加入戰局。後加入者不一定就比較弱,也有一復甦就較為強大的個體,將已經殺了幾個同類的變異者殺死。

  在一旁的堤岸邊,那壯碩男子又跑回來了,帶著另外三個男子。所有人都拿著臨時找到的武器,找到一個落單的變異者,聯合其他三人同時圍攻上去。壯碩男子,手持著鐵棍痛毆這個變異人,其餘三個人在一旁操著木棍呂棒策應,打得這變異人無法還手,但他還是不知疼痛一般試圖反擊。壯碩男子抓到機會,一棒朝變異人的腦袋重擊,儘管變異後腦袋變得堅韌,還是被打的變形,噴出血液。變異人身體一個抽動之後,便癱軟在地,一動也不動。壯碩男子喘著粗氣,心情振奮,至少這鬼東西是自己等人可以殺得死的。激昂的就要尋找下一個目標,但腳才踏出一步變感到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鑽進身體,引得血肉蠕動,皮膚好像要撕裂開來一樣,四周人見狀驚恐得向後退開,因為那壯碩男子看起來就像要轉化成變異者了。就連男子自己心裡也驚慌失措,就連自己也要步入後塵了嗎?

  男子身上的異變很快就結束了,但情況跟一開始變異的人不太一樣,他的皮膚沒有破裂,肌肉漲了一圈,皮膚稍微變紅,上頭多了一些黑紅的條紋,這些條紋讓他感到灼熱,但同時也感覺到力量自體內散發。剛才的消耗不但全補充回來,還讓他感到渾身上下充滿著前所未有的力量,更重要的是他還可以保持理性?

「我沒事!」壯碩男子中氣十足,卻還不知道自己精神已變得有些浮躁。

  其他三人雖然鬆了一口氣,但仍然心有餘悸,畢竟眼前這男子看起來有點不正常。

  「一起去看看有沒有人要幫助。」男子手操著鐵棍,朝著最近被嚇得腿軟的人而去,氣勢洶洶。

  很快的又殺了幾個落單的變異人,救出了幾個人。壯碩男子身材又壯大了一圈,甚至連身高都變高了,皮膚更加血紅,膚上的條紋更多,原本的鐵棍被打斷,現在換成另一根更粗大的。他的雙眼佈滿血絲,隱隱覺得自己情況不太對。心中的戰意越來越高揚,殺念如潮,甚至對那些普通人都產生了一些殺心,還不等他思考些什麼,附近幾個變異人突然都轉向他,齊齊往他奔去。

  在岸邊的幽夢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幕,心理的驚悚也較為收斂了一些,看淡生死的平靜再次返回他心頭。看著眼前的壯碩男子對著一群變異者絲毫不落下風,那些變異者的攻擊打在他身上幾乎沒造成什麼傷害,反而隨著他殺死那些變異人,身材變得越來越高大壯碩,很快變異人已經所剩無幾。四周的正常人心頭大定,眼前這個英雄在他們前方彷彿可以遮擋一切風雨。

  「快...逃..」男子一邊殺著變異人一邊低吼著,吼聲中參雜著這兩個低沉的字。

  一連低聲說了好幾次,並沒有人聽清楚。

  「他是不是在說快逃?」普通人中一個女子突然說道,其餘人疑惑地看著她。

  女子才說完不久,變得極為高大的男子已經把最後的變異者殺死,同時他的身高已經超過兩米,表面爬滿了黑紅的條紋,男子一聲大吼,面向人群處。

  「快...逃...」男子壓抑地說著,眼睛赤紅,充滿著兇性,同時表情也痛苦扭曲,好似在維持那最後一絲理性。

  這時他眼神顯現了決絕,雙手舉起倒持著鐵棍,兇猛地朝著自己的右腳掌刺去。這一擊動用了全力,鐵棍刺穿了他的腳掌,釘入地面一尺有餘。

  「快逃!」男子神智似乎恢復了一些,對著人群大吼,他知道自己可能也要變得像那些怪物一樣了,不知道理性還可以維持多久。

  人們看著剛剛保護了他們的壯碩男子似乎即將要失去理智。但他竟然為了幫他們爭取時間竟然不惜自殘,有的承受力比較差的直接哭了出來。

  「你是英雄!」有人大喊道。

  儘管有人不捨讓壯碩男子被釘在那裡,他們不知道男子還能不能掙脫,但一旁的人還是拉著他們離開。

  「不要讓他的心血白費了!你們還能為他做什麼?拔出那鐵棍?別開玩笑了!你看那鐵棍本來多長,現在已經沒入地面多少,就算我們全部過去也拔不起來。我們只會在他失去理智時被殺死,他為了救我們而自殘,你們忍心讓他因為失去理智而殺了我們嗎!」有比較理智的人大聲說道,這些人才加速離開。

  壯碩男子看著他們快速離開表情比較放鬆了一些,靜靜地嘆了一口氣。

  我的理智還能支撐多久?

  他手插著手,靜靜地站在那裡,猶如屹立的鐵塔。被鐵棍貫穿的右腳掌汨汨流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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